上官邹琅

【瓶邪】仙妻

（摸了个后续，前文：【瓶邪】农夫与蛇）

这两天半夜，吴邪总能听到窗外有人喊他的名字，声音尖尖细细，怪吓人的。
村里人迷信，吴邪在这种环境下长大，自然也免不了相信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，更何况他还亲眼见到了一条蛇精在他面前变成人的过程，便对这些东西更加深信不疑。
这大半夜的谁来找我？不是孤魂野鬼就是狐狸精，还是不答的好。
吴邪蒙头就睡，一觉到天亮。
第二天要去镇上买点东西，吴邪起得很早，刚打开门，就看见外面有条翠绿色的蛇，正盘在他家葡萄架上，若是夏天，那绿色肯定要和大片的葡萄叶融在一起，但那架子现在光秃秃的，还没长东西，那一抹绿色在枯黄的架子上就显得格外突出。
妈的，这是条竹叶青。
竹叶青有毒，吴邪也不敢轻举妄动，只是拿了根长长的竹竿，站在那看了半天，也没敢去打，怕一下打不到七寸的地方，自己再被咬死了。
吴邪往葡萄架子那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，那蛇像是感应到了一样，本来紧闭着的瞳孔蓦地张开，属于爬行动物的眼神看得吴邪浑身不自在。
听说蛇的眼神不好，是靠热量感应猎物，吴邪心里顿时敲起了鼓，连呼吸都放缓了些，生怕那竹叶青蹿起来咬他。
“吴邪？”
那声音尖尖细细的，与这两天半夜窗外的声音如出一辙。
妈的，又来了个妖怪。
吴邪扔了竹竿就往屋里跑，门闩一卡，谁都别想进来。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路，保不齐还是张起灵的仇人，吴邪偷偷从窗户那看过去，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跟他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，正背对着他抽烟。
要么我先把他拍晕了再捆起来审问？吴邪看了一眼墙角那堆着的几块板砖，掂量起自己的胜率有多大来。
那人倒是也不急，就一直在那转悠，但吴邪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变成一个十层楼高的大蛇，把自己的小破屋子一下掀起来。
“弟妹开门啊，我快饿死了！”
尖细的声音变成了正常的男人声音，吴邪心说你这老妖怪还会学人说话呢？一会一个声音的，这要给你开门了恐怕得拿我当午餐了。
那人就在院子里一直喊他，吴邪被叫得不耐烦，又趴到窗户上去看，这次看到的景象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窗外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，这会儿正在窗前晃悠，看见他还挥了挥手。
这妖怪为了迷惑我给他开门，还变成我的样子了？吴邪心里有一万个恐怖片桥段闪过，他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，那妖怪喜欢模仿他，但一直模仿得不够完美，这次来是为了割下他的脸皮给自己做一张面具。
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？吴邪想了想，还是没有拨打110，警察来了也没什么用，说不定还会被这东西弄死，到时候尸体往院子里一堆，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僵持到太阳快落山，吴邪已经饿得受不了了，家里一点余粮都没有，本来早上要去镇上买点米面鱼肉，全被外面的东西耽搁了。
肚子一饿，吴邪怒由心中起，恶向胆边生，把张起灵送他的红豆手链带上了，提着镰刀，气势汹汹地就往外走。
那妖怪正靠在井沿上闭目养神，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块板砖直冲他面门砸过来，说了一句“我操”就滚到了一边，吴邪看这一下没打中，又操起镰刀准备收割他。
“别打了别打了，都是自己人！”
那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，吴邪接过来一看，张氏保健食品股份有限公司，总经理，张海客。
吴邪皱着眉头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，这毒蛇泡酒据说也是大补，难道他们在卖自己的洗澡水吗？
“你和张起灵什么关系？”
吴邪越想越气，自从上回渡完仙气以后，张起灵就没出现过，最可恶的是，那次之后他好像对女人失去了兴趣，因为长得不错人又老实，村里老有人来给他说媒，以前吴邪老觉得喜滋滋的，这下只觉得烦人。
这还不算啥，男人总有生理需要，当他拿出熟悉的硬盘时，还没动手就觉得眼前的画面索然无味了，在那干搞了半个来小时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，最后还是想着张起灵弄出来的。
但这狗日的居然跑了。
“我是他哥。”张海客看吴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像是吃了一吨炸药，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。
“哥？”吴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，“那为什么他都上天了你还在这卖假药？”
“族长血统纯正，是天赐的好苗子，我资质平平，又不愿意过修仙的清苦日子，只好来这……”张海客把“卖假药”三个字硬吞了下去，呸了一声，“谁说我们卖的是假药？真的，比真金还真，不信你吃吃看！”
说着，张海客就从内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大袋东西来，也不知道这么大个东西怎么放进去的，但想到他是妖怪，倒也不奇怪了。
吴邪接过袋子翻了翻，发现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补品，奶粉，叶酸，钙片，鱼肝油……居然还有纸尿裤？
“这啥玩意，这不是孕妇吃的吗？”
“族长说跟夫人结缘了，我还以为是让我来照顾孕妇嘞……”张海客声音越来越小，把袋子里那罐被人嫌弃的奶粉塞到吴邪手里，“这个很好吃的你吃吃看，我自己都吃。”
谁他妈要跟你一样，吴邪在心里骂了一句，脸色却缓和了些。
“你们族长派你来的？那你刚才怎么不进来，还在院子里大呼小叫……”吴邪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，“半夜还鬼叫个没完，老子还以为是怨鬼索命来了。”
“族长在你屋子周围设了个结界，没有主人允许我进不去。”
“等会儿，你说清楚，结缘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张海客支支吾吾的，吴邪手上有根红线拴着，一直延伸到天上，跟绑了个气球一样，但这根线他自己看不见，“你跟我们族长不是行了夫妻之礼嘛……然后就……就……”
“就什么！”
“我说明白点，你俩就相当于结婚了……”
“那老子现在岂不是守寡了？不行，你们妖怪的民政局在哪？我要去办离婚！”
“族长的气和你的气已经融在一起了，只要你身上有他的气，就只喜欢得了他，喜欢不了别人，要是你强行……你会暴毙”
张海客自然是有胡诌的成分，想解开红绳只要去找月老就行，但他怕张起灵怪罪下来，只好瞎掰。
吴邪现在有点后悔没在张起灵冻僵的时候把他剁成段吃了。
“那你说说，你为什么顶着我的脸，心理变态吗？”
“你喜欢的话，可以给你换张族长的。”
“算了。”吴邪掰扯了一下，发现已经属于伦理范围了，还是维持原样的好。
自从知道了张海客的来意，再加上对张起灵的不满，吴邪就心安理得地让张海客替他干起农活来，才短短几个月，张海客的脸就给晒成小麦色了，跟去黑煤窑做了苦工一样。
张海客任劳任怨，没有半句废话，吴邪对这多出来的白工倒是很满意，直到有一天发现他在那吃田鼠。
吴邪去井里打水，一转头就看见张海客坐在草垛上，满嘴是血，吴邪以为是把他累吐血了，赶紧过去看，结果发现张海客嘴里咬着一只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田鼠，血淋淋的，吴邪眼前一黑，差点晕过去。
倒不是因为怕血，只是吴邪一想他俩每天在一块吃饭，张海客又吃这些东西，说不定会把细菌带到餐具上。
那不就相当于自己也吃了老鼠？吴邪越想越恶心，甚至有点想吐。
张海客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了，唯有吃老鼠这件事，他怎么也不肯让步，吴邪不让他吃，他就偷着吃，总之，不吃是不可能的，只有靠吃老鼠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。
吴邪实在受不了他这个习惯，虽然会失去一个免费劳动力，还是让张海客哪来的回哪去了，但张海客还赖着不走了，说除非族长发话，否则哪都不去。
忍无可忍之下，吴邪戴上了那串手链，念了一句张起灵，话音刚落，眼前就是一道金光，张起灵的长发用发冠束起，一身白底镶金丝的衣服，俨然一副仙官的打扮。
看着这人模狗样的打扮，吴邪气就不打一处来，连大仙也不叫了，劈头盖脸地把张起灵骂了一顿出气。
张起灵也不恼，就只是微微笑着，把手抚上了吴邪的脸颊。
“这半日有些忙，便叫兄长代为照看。”
天上一天，地上一年，张起灵才离开半天，人间就已经是盛夏时节。
张海客看着张起灵手腕上露出来的红绳，嘴角抽了抽，觉得自己头上又亮了几分。
吴邪一把拍开张起灵的手，这种被调戏了一样的感觉让他不是很爽，甚至有种羞愤的情绪，心砰砰直跳，脸也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样。
吴邪死死抱住龙角，生怕被甩下去，云层从他身边流过，劲风吹得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。
“到了。”
张起灵停在了一座金光灿灿的大门前，那门上镶了五颜六色的宝石，周身云雾缭绕，两边各有一个守卫把守。
“小哥，这是哪啊？”
“南天门。”
本来吴邪以为只是兜兜风，结果这一下就绕到神仙的老巢来了，山一样巍峨的大门看起来庄严神圣，让人有种想下跪的冲动。
“你……带我来参观？”
“带你回家。”
“什……”
张起灵化回人形，把手掌放在吴邪的天灵盖上，嘴里振振有词。
吴邪眼前光芒大盛，只见离云层越来越远，张起灵也逐渐在他的视野里缩小，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。
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竟是条白龙。
“千年之前，我为蛇，你为龙，你帮我渡劫时遭了天谴，脱去金身，化为肉体凡胎，受十世轮回之苦。”
“我成仙化龙之时，便是你重得金身之日。”
一人一龙过了南天门，吴邪的凡人之躯已经随着门口的一条河流，漂到不知哪里去了。
“自此以后，永不相离。”

（更新了一下千年之前和十世轮回小段子，点这里：【瓶邪】千年之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