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邹琅

【瓶邪】养猫

（雨村小故事，祝瓜@已→季春 生日快乐ʕ•̫͡•ʔ ）
胖子抱回一只小猫来，是村委会大爷家的猫下的崽子，生了太多养不过来，便送给我们一只。
奶猫不好养，我们几个谁都没有养猫的经验，怕把它养死，等这猫长到两个多月了，胖子才敢去大爷家抱回来。
听说猫要来，胖子特别开心，一天到晚美滋滋地念叨着那猫，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，活脱脱一副猪八戒娶媳妇的样子。
现在网络太发达，就连我们这种小山沟，快递也能送进来。胖子打一个月前就开始张罗，光猫粮就囤了好几大袋子，都堆在房间里，我看了看这猫的体型，可能得吃上个三年五载的才能把他囤的猫粮吃完。
当然，不排除它饭量越来越大的可能性——这是只橘猫，我之前在网上看过，说橘猫特别能吃，养了条橘猫，就跟养了头猪一样，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。
“咱们老百姓啊，今儿个真高兴……”胖子唱歌一直不在调子上，国歌都能让他唱跑调，我忍受着他破锣嗓子的摧残，蹲在地上逗猫。
胖子很有当保姆的潜质，给猫冲奶粉的时候还自己舀出来一点试试温度，我看他在那捣鼓了半天，试了又试，才冲好一瓶。
猫一看到他手里的小奶瓶，立刻从我手底下钻出去，绕着胖子的腿，撒娇一样的“喵喵”叫起来，我有点不爽，这猫也太势利了，真是人为鸟死，猫为食亡。
胖子被它奶声奶气的“喵喵”声叫的心花怒放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把猫抱到怀里吃奶，浑身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。
“哎，宝贝儿慢点吃，别烫着……”
什么叫谄媚？这就是。
什么叫猫奴？这就是。
“看不出来，您老还挺有母爱啊？”
“那可不，养的俩儿子狼心狗肺的，成天合伙欺负他们老母亲。”
“我谢谢你啊。”
“应该的应该的，为人民服务。”
我讨了个没趣，去冰箱里拿了块西瓜吃，转头发现闷油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破天荒地，他今天居然没看书，而是在玩手机。
玩啥呢？难道在玩我上次跟他说的消消乐？
我把脑袋凑过去一看，只见百度搜索栏里明晃晃几个大字——怎么养猫
我吓得差点把西瓜摔地上，看不出来，这闷油瓶居然也是个隐性猫奴？
“小哥，你也喜欢猫啊？”
“看看。”
看看！
喜欢就喜欢呗，还不明说，别的事咋没看你这么上心呢？
我边啃西瓜边看着他，他就当我不存在一样，一眼都没往我这边看，一直盯着手机屏幕，眼珠子都快粘到上面去了。
“来来，天真给我们家小朋友起个名吧，胖爷我没读过啥书，起不出来。”胖子已经给猫喂完奶了，一屁股坐在我旁边，嘴里还“咯咯咯”地逗着猫。
“老黑。”我想都没想，脱口而出。
黑瞎子家养的两条傻狗，一条叫大邪，一条叫小万，我早就想好了，要是以后家里再添个猫啊狗啊的，就起名叫老黑。
“啥玩意啊，就这还高材生呢。”
“就这水平，爱要不要。”
最后，胖子还是没采用我的土味名字，给这猫起了个“喵喵”的名。
这还不如老黑呢，我心想。
喵喵在胖子的抚育下长得飞快，简直像他亲生的一样，几天不见又肥了一圈，也不知道猫有没有高血压，高血脂这些病，我都有点担心它了。
自从家里来了猫，胖子吃饭，睡觉都带着这猫，还怕猫吃猫粮吃多了腻得慌，人吃的菜它又吃不了，有时候就从闷油瓶钓的鱼里捡两条小的蒸了，捣成肉泥喂猫。
可惜这猫好像更喜欢闷油瓶，在胖子那吃完饭，就往闷油瓶腿上一躺，毛茸茸的一大坨，睡觉还会打呼噜，胖子直说是给别人养闺女了，边骂它狼心狗肺，边给它做鱼肉泥吃。
不光这样，喵喵好像还不喜欢我摸它，在它眼里，我地位恐怕比胖子还低，经常是我刚摸了它两把，它就要跑，拽都拽不住，除非拿吃的贿赂它，但也是吃完就跑，一点情面都不讲。
难道这闷油瓶的魅力对猫也好使？什么世道啊。
我也不像胖子那样喜欢热脸贴冷屁股，何况还是只猫的冷屁股，它不愿意给我摸，我就不摸了。
谁稀罕啊。
这个月，胖子突然回北京去了，说是以前的朋友有点事儿，找他帮忙，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，让我们一定帮他照顾好喵喵，还在我手机的语音备忘录里录了段注意事项，絮絮叨叨一大堆，足足录了十来分钟。
我一听，头都大了，我对我自己都没这么上心，合着还得对这猫讲究？
说归说，我还是不忍心把这猫怎么样的，冷着饿着，回头再瘦了，胖子不得跟我玩命？
第二天我定了闹钟，打算早点起来给猫喂食，换猫砂，结果我太高估自己的魄力了，闹钟一响，我马上给按了，想着再睡十分钟就去伺候猫。
赖床果然是目前人类已知的唯一穿越方式，等我再睁眼的时候，已经快中午了，我一看手机，赶紧从床上爬起来，洗了把脸清醒清醒，就去拿铲子和猫粮，准备干活。
也不知道我饿了它一早上，它生气了没有，实在不行就拿罐罐头贿赂它一下，当无事发生过？
“喵喵——”我走到客厅，发现它没在窝里，不知道又跑哪去了，“吃饭了——喵喵——”
怪了，这猫上哪去了？它被胖子训练得很鸡贼，平时听见“吃饭了”，就马上跑过来，直接在你腿边绕着圈子撒娇，风雨无阻。但是今天我怎么叫，都没看见那猫，难道是早上没吃饭，离家出走了？那我可就摊上大事了。
对了，说不定在闷油瓶那，我想着，就推开了闷油瓶的房门，结果他房间里也是空的，我怎么那么背呢？猫离家出走，人也没影了。
我估摸着张大爷八成是去巡山了，无奈之下，只好把小满哥喊来，给它闻了闻喵喵用过的猫砂盆。
小满哥叫了一声就冲出屋子，我紧紧地追在它后面，别说，这猫还挺能跑，小满哥把我遛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在后山的瀑布前停了下来。
我气刚喘匀，抬头一看，瀑布边上坐着的那个不是闷油瓶么？小满哥老年痴呆了？
我用关爱老年狗的眼神看了它一眼，它好像懂我在想什么，对我叫了两声，我拍了拍它的脑袋，往闷油瓶那边走去。
“小哥，你看见喵喵没，它好像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，我就看见闷油瓶怀里躺着一团橘色的东西，可不就是那只猫嘛，我这边找得焦头烂额，敢情它还舒舒服服地在这晒太阳呢！
我看了看一边的鱼篓，好家伙，全是鱼，正在里面乱扑腾，合着闷油瓶大中午的不回家，是在给这猫弄吃的。
我还没吃饭，现在肚子也饿了，完全忘了早上没喂猫的事情，甚至还有点火大。
“小哥，我们回去吧。”我把手指并在一起，遮在眼睛上方，看了看半空的大太阳，“现在阳光太毒了。”
闷油瓶点了点头，把鱼篓盖上，又一把拎起喵喵的后颈毛，提溜到我怀里。
哎，还挺软的，毛绒绒的一大团，真好玩。
还没等我高兴几秒，那臭猫就在我胳膊里挣扎起来，搞得好像我能吃了它一样，边挣扎还边对着闷油瓶“喵喵”地叫，似乎对闷油瓶抛弃它这件事特别无助。
“小哥，要不还是你抱它吧，我帮你拿鱼篓。”
“听话。”
闷油瓶看了看我，我以为他是对我说的，马上老实了，把递过去的猫又收回来，结果他居然伸出只手，在喵喵的头顶撸了两把，那猫立马不闹了，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觉得闷油瓶可恶，还是这猫可恶。
猫，不爱给我抱。
人，也不跟我说话。
闷油瓶显然没看出来我生气了，我也不是真的很气，就是天气一热，人容易烦，回家吃了两片西瓜，立马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没有什么事儿是一片冰西瓜不能解决的，如果有，那就两片。
闷油瓶一回家就到厨房里忙活上了，我跟喵喵在沙发上干坐着，等着开饭，它也不坐我腿上，就在我屁股边上趴着，团成一个团，好像在睡觉。
我这人就是贱，虽然它刚才表现得特别嫌弃我，但我看见这坨橘色的肉球，还是忍不住摸了两把，它尾巴在我手上扫来扫去，并没有反抗。
我胆子马上大了起来，开始肆意妄为，顺着它的后背来来回回地摸，可能是我下手有点重，它被我弄得有点不爽，恶狠狠地“喵”了一声。
丫翻脸比翻书还快。
跟闷油瓶咋就不这样呢？还翻着肚皮求人家摸，一看就不是啥正经的猫。
我轻轻拍了它屁股两下，这下它急了，转过来就想咬我，我赶紧把手收回来，去厨房看看闷油瓶的饭做好了没有。
“小哥，饭好没？饿了。”
“在做了。”
我四下翻翻，看有没有什么能垫肚子的东西，一下就看见灶台旁边有个盆，盆里装着几条小鱼。
我捏起一块肉就吃，发现这鱼根本没放调料，可能腌都没腌，一股土腥味。
“小哥，这鱼要做啥的，怎么一点咸淡都没有。”
“给猫吃的。”
“把猫喂了，一会吃饭。”
我已经饿得不行了，听见这话差点眼前一黑，气晕过去。
老子自己还饿着呢，你还先给猫做上饭了！
好你个始乱终弃的闷油瓶，还学会喜新厌旧了？
气归气，我还是把盆拿了出去，直接往地下一搁，就没搭理那破猫了。
你奶奶的，爱吃不吃，反正给你送到了。
一方面，有点赌气的成分，另一方面，我是真的饿了，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方便面，加了根火腿肠进去。
碗盖没盖严实，香味从里面飘出来，我的胃马上发出了一阵空虚的叫声，因为里面太空，我甚至感觉这声音还带着点回音，可能是饿出幻觉了。

好久没吃泡面，偶尔吃一碗还挺解馋，打开碗盖的瞬间，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，我夹起一筷子面，在嘴边胡乱吹了两下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。
碗里最后一滴面汤也让我喝干净了，胃里暖乎乎的，我满意地打了个饱嗝，把碗搁到床头柜上，一头扎进被窝，打算起来再去洗碗。
快睡着的时候，我听见闷油瓶在喊我吃饭，我没搭理他，假装睡着了。
跟你那破猫吃吧。
我没好气地想着，把被子往头上拉了拉。
“吃饭。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我身边的床垫子往下陷了一下，虽然我背对着他，心里还是有点慌。
再怎么说，他也是根老油条了，也不知道我这点演技瞒不瞒得过他，我紧紧地咬着嘴角旁边那块肉，让自己保持冷静，别笑出声了——也不是我整他好玩，我就是想让他知道知道，旧爱也是有尊严的。
我也不知道我跟个猫争什么宠，但我就是不想搭理他俩，一个个的狼狈为奸，合伙欺负我。
我听到了他鼻子抽气的声音，可能是闻到屋子里的泡面味了，然后就是碗离开床头柜的声音，旁边的垫子一松，他直接出去了，还把门给我带上了。
我靠，还真是说走就走，行了，啥都别说了，后半辈子你就跟猫过去吧。
唉，万一他以为我真睡着了不好意思叫醒我呢？是不是冤枉他了，我好像有点小心眼了，跟个老娘们一样在这唧唧歪歪。
我吴邪堂堂八尺男儿，居然跟一只猫杠上了，要不一会假装睡醒了没事发生过算了。
万一他觉得我啥事没有，以后还这样怎么办？
虽然他钓的鱼平时我跟胖子也吃不完，但我今天就吃了一口，他居然说让我拿去喂猫，他还想干啥？
要不还是别让他知道我生气了，我自己都嫌丢脸，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，还跟个猫置气，像什么话。
正在我纠结的时候，门开了，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，这回闷油瓶直接在我旁边躺下，还带着喵喵一块进屋了，那猫就在床底下喵喵乱叫，也不上来。
他来干啥，秀猫？
他秀他的，我睡我的，你秀吧，我看不见。
没想到，这闷油瓶居然直接从背后抱住了我，把头埋在我脖子旁边，大夏天的，虽然屋里开着空调，但像他这样肉贴着肉的抱着，我还是有点热。
而且，我后背那块，只要有人靠近就痒痒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，我嘴里的肉都快被我自己咬肿了，实在是太痒了，要不是在装睡，我就直接笑出声了。
“少吃泡面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靠，我当时都快饿死了，你还先给猫做上饭了，要不是老子聪明，现在都见我爷爷去了。
这闷油瓶不知道哪来的官僚主义，这跟那个“何不食肉糜”有区别吗？
反正是背对着，他看不见我的表情，我翻了个白眼，接着装睡。
“生气了？”我心里一惊，难道他发现我是装睡了？不对，我感觉他可能是在钓鱼，只要他不戳破，我就不能暴露自己。
他把头发在我颈窝上蹭了蹭，我拼命咬牙坚持着，不能让自己笑出声，结果他突然戳在我腰上，我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，他抓住我的胳膊一转，直接把我翻了个个儿。
我的眼睛正对上闷油瓶那对乌黑的眸子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，他好像在笑。
“干啥，还不让人睡觉了？”
“你生气了？”
可能是我那句话火药味太重，他又问了一遍。
“没有，好着呢，谁有空跟你生气。”
“那怎么不吃饭？”
“等你做完饭，我都饿死了，你不给我做，还不让我自己找东西吃了？”
“桌子上有饼干。”
“老子乐意！”我心里其实有点没底，闷油瓶不愧比我多活那么多年，一下就抓住了我的破绽。
桌子上的那罐饼干是小花邮来的，我特喜欢吃，平时看电视的时候就塞两块吃，如果是饿了要垫肚子，我会先吃饼干，但今天我就是不想吃他做的饭，所以才直接拿方便面把自己填饱了。
闷油瓶点了点头，似乎被我绕过去了，我刚松了口气，他就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。
“为什么生气？”
“……”
猫一直在床底下叫，闷油瓶转了个身，直接把猫抱了上来，举到我面前。
他几个意思啊？真是来秀猫的？这人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，刚才还差点选择原谅他了。
“拿走拿走，不想看见它。”
这猫跟成精了一样，喵喵地叫了两声，居然直接来拱我的手，还拿舌头舔了两下，我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。
唉，敌人太凶残。
“我不就吃了两口鱼，你还说是给猫吃的，还让我拿去喂猫？我都快饿死了，你还先给它做饭，我早上都没……”
我突然有点心虚了，想起来早上睡过头忘了喂猫的事情，这猫早上也没吃饭，还是我害的。
“我以为你喜欢它，就让你喂它。”
“早上看你在睡，我喂过了。”
“它不喜欢我，我还不喜欢它呢！要不是胖子交代的，谁稀罕伺候它。”想起来手还在猫脑袋上瞎撸，我连忙把手缩回来，“它喜欢你，你伺候它吧，我不管了。”
“你在吃醋？”
“我跟猫吃什么醋？”
虽然被拆穿了，但我打死不认，看你能把我怎么着。
没想到，闷油瓶把猫扒拉到一边，直接对着我亲了上来。
后面的事儿我就不方便多说了，要脸，闷油瓶也不知道对那猫做了啥，自打那天以后，它还学会粘我了，虽然它还是更喜欢闷油瓶，但最少我摸它的时候，它不咬我了，还把肚子翻过来给我摸。
唯一不高兴的是，那天泡面吃得太饱，我损失了一锅羊蝎子，冷了再热就没有一开始好吃了，这笔账先记在胖子头上。
嗯，都赖胖子。